第14章 死神降临

港湾里星星点点彩色的渔船,映衬着岸边一排错落的小屋。

这些房子仿佛是孩子们用积木堆积出来的,外墙大多刷成了白色,在地中海的强烈海风与热烈阳光下有些斑驳,而房顶都是红色的。

热情的渔民操着只有当地人才能听懂的方言,高声叫卖着自己的货物。

晒干的海货静静躺在船头,等待着买主,偶有几艘船主来了兴致,直接在船上支了简易烤架,穿上条鱼虾,烤了分给周围邻居。

龙璟像个头次逛庙会的孩子般,兴奋地穿梭于渔船间,时不时靠近船身仔细观察上面的图纹。

这里的渔船有两个特点,一是船身涂满各种色彩艳丽的图案,以彩虹七色为基调。二是在船头两边都画着一双手,喻意守护和丰收。

烤鱼的香味一股股灌入鼻子,龙璟从渔船上收回注意力,就见一串烤得金黄,油珠随着余温还在跳动的鱼递到自己面前。

船主扬着大大的笑脸,门牙边的两颗小虎牙似在反着阳光,因常年出海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,却意外地帅气。

若是放在现在,走在街上多半能引得许多女孩偷拍,龙璟一边想着一边笑着接过,虽然明知对方听不懂他的话,还是笑着说了声谢谢,走回不远处一直看着他的齐威岚身边。

“要吃吗?”龙璟将自己刚得到的烤鱼递到齐威岚面前。

齐威岚摇摇头,将烤鱼拿过来:“不可以吃这里的东西。我们如今身处另一个时空,若你吃下这的东西相当于将过去的东西带到未来,有可能会引发蝴蝶效应,导致已定的轨迹改变。”

龙璟眼中露出些小失望,但也没说什么,齐威岚总是不会害他的。

没了海鲜吃,龙璟也失去逛集市的兴趣,抬步向远处的海边走去。

阳光洒下来映得沙滩一片金黄,龙璟将鞋脱下,放到一边海水冲不到的地方,挽起裤脚赤脚淌进水里。

细沙柔软,一脚踩下去,就会钻进指缝间,却不硌皮肤。

浪潮冲上来,正好能没过龙璟的膝盖,阻力不小,他却还在往前走,似想整个人投入大海的怀抱。

“干什么呢?弄湿可没衣服换。”齐威岚喊了他几声没得到回应,索性上前揽住他的腰身。

本来只需要拉住手腕就行,望着龙璟修长的背影,齐威岚突然起了点儿小心思。

龙璟像是被什么魇住,直到齐威岚的体温自敏感的腰部传达给他,才回过神来。

瞬间整个身体像被灼烧一般,红晕从脸部蔓延到耳垂和脖颈,比集市上烤熟的虾更红上几分。

“你先放手。”龙璟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还停留在自己腰上的手臂。

齐威岚舍不得这难得的机会,当没听见,转了个方向就这样揽着龙璟的腰一路上了岸,边走还边转移对方注意力:“你方才干嘛呢?真打算穿这一身钻海里去当条水龙。”

一说到这个,龙璟瞬间忘了腰间那只手,正色道:“好像被什么魇住了,回不过神来。”

齐威岚闻言转头去看那海天相接处,方才他的注意力全在龙璟身上,没有注意到,此刻看去确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:“我们大约要见证历史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我们可能回到了这个渔村由繁盛转为衰落的转折点。”

齐威岚狠狠地皱起眉,这种事情,他可不相信是个巧合,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将时间线刚好拨到这一日,又为了什么。

在现代,洛卡山的半山腰已经修了观景台,是看风景的好地方。

此刻虽没有观景台且树林繁茂,但视野依旧极好,齐威岚和龙璟站在一块凸出的巨石上,目光所及之处,半月形的海滩被夹在两个山脊之间,渔村坐落其中,有一个天然的避风港。

“天灾来了。人类文明再怎样发展,也终是敌不过自然的力量。”齐威岚突然感叹到。

“海啸?”

“应该是。多半是海底地震引发的海啸,天边的云已经呈网状散开,快来了。”齐威岚抬头望向天空,散开的网状云是地震云的一种,是自然向生物发出的预警,可惜现在的渔民们并不知道。

“你去哪儿?”齐威岚抓住转身欲走的龙璟。

“当然是去叫渔民们避难,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海潮吞没吗?”龙璟理所当然地答到,在他的认知里,既然已经知道会出事,当然应该出手相救。

“不行。先不说你跟他们没法交流,他们也不会相信你。就算他们听你的,这里是过去,我们只是旁观者,如果贸然改变轨迹,且不说你我二人的命运,也许在现代我们的身边人全部都会因此消失。”

时间线有自己既定的轨迹,一旦被外力强行改变,它便会自身开始修复。

若发现改变太大,难以修复,就会对之后既定的轨迹进行修改,并延伸出分支,也就是所谓的平行时空。

届时,他们原本所在的那根时间线也许会全部改变,再无他们的踪影,只剩下平行时空,也许根本就互不相识的齐威岚和龙璟。

龙璟低着头,面部躲进阴影之中,看不清表情。

“你知道一个很有名的火车问题吗?”齐威岚趁势继续说,“火车行驶在原本的轨迹上会撞上正在横跨铁轨的七人,你手边有一个操作杆可以让火车改变轨道,但另一条轨道上也有一个人,一旦你拉下操作杆,他就被撞死,这时候你会拉吗?”

这本是一个哲学问题,拉与不拉全在被问者自身看待事物的方式,有人认为以一人之命换七人之命是值得的,应该拉。

而有人却认为那七人命中该有此劫,而另一条轨道的人是无辜的,不该拉。

但这两种看法都是基于旁观者的角度,一旦另一条轨道上的人换成与自己相关的人,想来这个问题对大多数人而言就简单许多。

龙璟沉默着挣开齐威岚的手,走回石崖边,沉重地看着那个美丽的渔村,一片片壮观的红瓦屋顶此刻像是一个讽刺,嘲笑着弱小无能的人类。

齐威岚松了口气,他知道龙璟已经做出了选择,只是心里上那关还有些过不去。

到底是在和平中成长起来的人,即使心智已经足够成熟,面对生命的承重却依旧不堪负重,需要时间慢慢接受。

何况龙璟自抗型的体质,注定他比旁人更加善良、多思,面对这类惨剧也更难保持冷漠。

导演气急败坏地走向傻傻站在佩斯卡拉门前的工作人员。

方才他接到电话,说找不到齐威岚和龙璟了,电话也打不通,急得他立刻坐车过来,这嘉宾要是出了什么事,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。

“什么叫人不见了!两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没了?你以为他们能穿越呢!”

导演你真相了!

聂小璐和黎雪灵都快急哭了,此刻见到导演,更是话都表述不清,就一个劲儿的说两人就是穿过佩斯卡拉门后突然消失了。

导演推开身边的工作人员,不信邪地往门那边走去,他此刻只希望是齐威岚串通工作人员戏耍他的一出闹剧,只要他一穿过门,两人就会从旁边突然跳出来吓他一跳。

你说为什么不是齐威岚和龙璟一起串通工作人员?

龙璟那么乖的孩子,怎么会干这种事,现在跟着一起消失,肯定是被那位无良天师逼迫的。

这几日相处下来,导演对龙璟的印象真的非常好,让干什么干什么,其他嘉宾有时候还会叫苦叫累,抱怨,讨价还价,但龙璟从来不会,而且还会反过来照顾工作人员。

因此节目组上到导演,下至后勤,都非常喜欢龙璟。

此刻他不见了人,大家是真的担心他会不会出事。

“找到人了吗?”石焱一下车就急急冲到导演身边询问情况。

其余嘉宾在接到导演组电话说两人不见后,也急急往这边赶,导演组更是怕他们又出什么事,直接派车将人全部接过来聚在一起。

先他一步到的余彬浩失望地冲他摇摇头。

“报警吧。”导演再一次从电话中听到“无法接通”时,下了决定。

“不,我们再找找。失踪不到24小时,警方不会管的。有齐天师在,不用太担心,普通人是奈何不了他的。”冯宪此刻依旧冷静。

其他人也许不知道天师到底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存在,但冯宪因为工作原因绝对是清楚的,千里之外尚可杀人于无形,何况正面对持。

就算有人持枪,只怕子弹还没靠近齐威岚一米范围内,就拐弯穿过自己主人的心脏了。

呼啸的海浪冰墙每隔数分钟或数十分钟就重复一次,摧毁堤岸,淹没陆地,原本天然形成的避风港,此刻化身为阻碍渔民逃命的障碍。

几十米高的海浪打在山崖上,又被反弹回去对渔村造成二次伤害。

龙璟强装冷漠地看着一条条生命流逝,人们的惊恐、呼救像是被放大无数倍,冲入耳中。

他的怀里揽着一个小男孩,是渔村里的孩子,方才看见海啸想要冲下山去找爸爸妈妈,被齐威岚一掌劈晕了。

救下一个人,影响不会太大,还能让龙璟心里好受些,齐威岚觉得还是划算的。

海啸的力量渐渐消磨殆尽,几个小时前还热闹非凡的渔村此刻已经归于死寂。

天边的乌云一点点散开,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,映在沙滩上,耀眼依旧。

“把他放下吧,我们该回去了。”齐威岚看见阳光再次直射佩斯卡拉门,知道他们可以回去了。

龙璟点点头,将他轻轻放在地上,同齐威岚走向佩斯卡拉门。

“那个孩子会怎么样?还是因时间线修复而死去吗?”龙璟问。

“不会,时间线会岔出一个分支,也就是创造一个现在所谓的平行时空,让那个孩子活下去。 ”齐威岚顿了顿,“但是,相对的,和那个孩子发生联系的我们,从此刻起也进入到了这个平行时空的未来线。也许原来既定的轨迹会发生改变,比如原来那个世界你本来可以成为影帝,但在这儿就只能拿个最佳男配。”

“没关系的。”

齐威岚以为他说用自己的未来换那孩子一名没关系。

“我会好好努力,命运怎样我不知道,但我一定会努力成为影帝,无论在哪个平行空间。”

阳光投射在龙璟脸上,驱散了全部阴霾。

论追美人的108种套路。

与他看尽世间风光,或喜或悲,或好或坏,至少不会孤身一人。